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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淡魂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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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不講道理了!

一個白無常看著白,心眼挺黑的,黑無常就更討厭了,從裏到外全他媽是黑的。

溫阮心昂起脖子,沖他嚷道:“來啊,有本事你抹我脖子。”

黑無常舉起鉤鎖,那勾鎖彌漫著黑氣,看起來跟淬了毒似的。白鳳也擺出了防禦姿勢,毫不畏懼地看著他,隨時準備出手。

白無常一看不對勁,摸了摸鼻子上前:“小耳妖,你是重樓仙尊的心頭寶,心尖肉,咱們可不敢動你。”

溫阮心“嘿呀”一聲,一下子就較了真:“你張嘴閉嘴耳朵妖,仙尊的,你跟我們很熟嗎?”

重點是!謝重樓竟然真的是仙尊?

黑白配看起來還認識他!

而他口中的耳朵妖……是她?有這麽難聽的妖怪名兒?難道她能聽見非生命體說話,也是因為她不是正常人類?

聞言,白無常看了溫阮心一眼,了然道:“生前不熟死後熟,反正夠鬧騰的,我對你印象深刻。”

有毛病啊。

溫阮心裝聽不懂白無常的話,很直接地告訴謝重樓:“不能讓他們帶走陳衡。”

擺明了欺負陳衡這只鬼沒背景麽。

她偏要給他撐腰,未必還怕了這對黑白配不成。

謝重樓的目光有點琢磨不透,似乎在思考白無常的話,末了,他沈聲:“叫閻王跟我談談。”

白無常有些沒反應過來,遲鈍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
“你們做不了主。”謝重樓表情散漫,像是完全沒把黑白配放在眼裏,“不必浪費老子的時間。”

還擺著以前的臭架子。

過了一陣,身後突然響起了黑無常的嘲諷:“重樓仙尊還是這麽狂妄自大,也怪不得會死得那麽慘。”

各人的目光在謝重樓身上定格住。

謝重樓眉梢一揚,忽地笑出聲來。

“老子怎麽死的,說來聽聽。”

氣氛凝固,各人的眼光又投向了黑無常身上,白無常見黑無常一副要兜了底的樣子,連忙提醒他:“老黑,差不多得了。”

黑無常不為所動,只是嘲諷地掃了溫阮心一眼,冷哼一聲。

溫阮心的聲音適時響起,惱羞成怒道:“你怎麽不說了?”

門外嗓音如雷,帶著一股威嚴,打斷了屋內的平靜:“老黑老白——到處找你們不到,不是說好陪老夫喝酒,怎麽跑到人間——原來是重樓仙尊!好久不見啊!”

“……”

說閻王閻王到。
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音量過大,還是他渾身散發出的氣勢太令人不舒服,溫阮心明顯感到九尾、藍孔他們一副怕惹事的模樣,靈貓也躲到了桌子底下。

溫阮心盯著閻王的雙眼,心口漸漸發痛,燭龍一改平日的搗蛋,將她一把扯到了身後,低聲告誡她:“別亂說話。”

溫阮心輕聲問:“為什麽?”

燭龍按捺著脾氣解釋:“閻王天生帶死命,惹不得。”

溫阮心茫然:“聽不懂。”

“你豬啊,閻王要你三更死,沒人留你到五更,聽過沒有?這下懂了嗎?”

溫阮心:“懂了。”

閻王擡頭,盯著那只黑色風鈴看了一會兒,極為自然地走進來:“仙尊近來可好,好久不跟老夫鬥酒,甚為想念。”

謝重樓:“噢。”

閻王一撩衣袍在沙發上坐下,黑白無常見著閻王,立刻畢恭畢敬地打招呼,站在他身後。

“可惜啊……”

閻王忽然一嘆氣,謝重樓瞅他一眼,閻王突然覺得心情很沈重,盯著謝重樓看了好一會兒:“整個仙界,我最喜歡的仙尊就是你,狂妄,灑脫,爽快,可惜啊……”

謝重樓連“噢”都不想“噢”了。

他對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酒漢沒什麽念想。

謝重樓瞥了溫阮心一眼,認同地點頭:“老子是挺招人稀罕的。”

溫阮心臉上老實,心裏卻在罵:可惜什麽啊,老頭子,最討厭說話說半截的了。

閻王指了指謝重樓的腦袋:“仙尊的靈核可曾修補好了,前世的記憶能記得幾分?還想不想回天上做你的重樓上仙。”

見下屬們都看了過來,謝重樓玩味般地扯了扯唇:“你,還有你身後這對,都說老子是神仙,老子活了這麽久,怎麽不知道自己當過神仙。”

閻王嗯了一聲:“因為你仙骨未剔,魂魄不全,記憶受了損失,如今在人間歷練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溫阮心插了句嘴:“那你豈不是洩露天機。”

話音剛落,燭龍就扯了她一把,沒想到閻王耳朵尖,聽到了這句話。但他居然沒有生氣,短暫的思考幾秒後,他指著溫阮心:“你、你——”

“我想起來了!”閻王一拍大腿,瞬間把話題轉移開,“你就是靈秀宮那個燒火的小丫頭,我說怎麽眼熟呢。”

溫阮心眨著眼盯著他,什麽什麽鬼。

閻王:“小丫頭,你撿了老夫的生死簿,讓老夫免受天帝責罰,還記得嗎?”

溫阮心:“那我對你有恩。”

閻王冷笑:“有恩是有恩,有仇也是有仇。”

溫阮心這下記得燭龍的忠告,沒搭腔。

“要不是老夫腿腳利索,及時趕到靈秀宮。”閻王瞪圓了眼珠子盯著她,“那本生死簿就被你燒完了。”

溫阮心很無辜地問:“我燒你簿子幹嘛?”

閻王咬牙切齒:“因為你的柴用光了,一時找不到生火的物什。”

“哦,比起一本簿子,可能讓神仙們能吃上飯更重要吧。”

“是這樣也就算了。”當時受了罰的白無常想起這事,也憤憤不平,“當時是未時,根本不是用膳時間。”

老閻王本來是去天庭奏報的,沒想到和仙君們喝多了,把簿子掉了。老閻王派他們二位去找,簿子找到了,也快燒沒了。

他們地府當差的,只有在百年年終慶典時,才能上一次天庭。老閻王帶著他們兄弟兩,本想去漲漲臉面,沒想到讓仙君仙姑們看足了笑話。

始作俑者還是極為迷茫,慢條斯理地問:“那我到底幹什麽燒簿子?”

祭奠她生命中逝去的青春麽。

黑無常看起來也忍無可忍,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擠出:“你在烤紅薯。”

白無常:“你用我們地府的生死簿,生火,烤紅薯。”

“……”

溫阮心似乎是被這個答案驚到了,笑出了聲:“那是挺……對不起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光修補生死簿就讓我們兄弟兩,沒日沒夜,加班了一年。”

溫阮心不知道回什麽,憋著笑:“我不記得了。”

閻王輕咳一聲:“不提這個了,說回正事,我聽底下鬼來報,仙尊派仙獸來請黑白無常,說是有要事商議。”

白無常:“是,閻王爺。”

於是,白無常把燭龍來找他們的話,又轉述了一遍,閻王瞬間懂了他的意思。閻王目光看向二樓,忽然大呵:“何方小鬼!速速現身!”

一陣海浪似的聲波直湧向二樓,白鳳抵擋不住,被震退好幾步才立穩。

只聽“嗷”的一聲慘叫,溫阮心就看到陳衡像個熟落的西瓜一樣,骨碌碌地從樓梯滾了下來,直接摔在了閻王腳下。

陳衡跪地磕頭:“閻王爺饒命,饒命!”

閻王爺不高興地哼了聲,上下掃視著他:“就是你不肯歸案,我二位差使親自來請,你還躲著不肯現身,該當何罪!”

陳衡像個篩子一樣地發抖:“不是我,不是我做的,冤枉,冤枉啊……”

溫阮心顧不了那麽多,走出去給陳衡說公道話:“兇手另有其人,陳衡只是替死鬼,你不能冤枉好鬼。”

白鳳聞言,解開乾坤袋,施了個捆綁咒將犯事的影子帶到閻王面前。

閻王瞅了宛如雙生子的一鬼一影,對陳衡道:“是何冤情,你且細說。”

下一秒,陳衡把這幾年他如何變得不正常,影子如何控制他去殺人,又如何在他死後,繼續禍害別人的事,一一道出,磕著頭道:“求閻王爺給小的做主。”

影子在乾坤袋中待了一段時間,已經極度虛弱,看向陳衡的眼神依舊輕蔑:“膽小鬼。”

閻王怒目一瞪,手朝空中一揮,影子脖子上立刻套上了一個紅色的光圈,影子掙紮著去扯,痛苦地在地上打滾:“什、什麽東西……”

閻王:“能治你的東西。”

下一秒,閻王從袖中拿出一張紅符給謝重樓,認真道:“老夫一向賞罰分明,你有這張鎮魔符,它就出不了你這屋子。”

“嗯?”

“它每做一件善事,符上紅字便會淡一分,只有紅字完全消失,它才可以來我地府,重新投胎做人。”

謝重樓沒接,似笑非笑地問:“老頭,怎麽,燙手山芋想扔給我?”

閻王笑得很官方:“影子不屬三界,不歸三界管。”

“老子是人,人界的,怎麽就歸我管了。”

閻王笑:“你不是人。”

謝重樓噎了一口老血:“老子怎麽不是人了。”

閻王叫黑白無常勾起陳衡的魂,笑了笑,不再多說,繼續踢皮球:“影子留給仙尊看個門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走之前,又掃了眼溫阮心,醞釀了幾句話還是沒說,只是嘆息著搖頭:“可惜啊……”

溫阮心實在是忍不住了。

“可惜什麽啊,老頭,你把話說完再走,我跟謝……老頭——”

紫黑色的傳輸光陣,在半空中出現又很快消失。

閻王帶人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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